弘德二十三年腊月二十九·子时三刻
青州府清河县李家村
柴房梁柱突然爆出冰裂声,十五岁的李永生从草堆中惊醒。他的喉咙里卡着半口未咽的淤血,四肢像被铁水浇筑般沉重。屋外北风卷着雪粒子击打窗棂,月光透过冰晶在墙壁投射出诡异的蛇形阴影。
"这具身体...不是我的。"他盯着掌心青紫色的掐痕,现代外科医生的记忆与寒门次子的记忆正在激烈对冲。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手术室无影灯熄灭的瞬间,以及原身被麻绳勒住脖颈时看到的——大伯李承宗腰间晃动的鎏金算盘。
柴门突然洞开,裹着狐裘的李承宗踏雪而入,腰间算盘十三档金珠同时震颤,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芒。"永生侄儿,该上路了。"他枯瘦的手指捏着张泛黄符纸,纸上朱砂绘制的锁魂咒正在渗血。
李永生本能地后仰,后脑重重撞在青砖墙面的凹陷处。这个动作激活了原身残留的记忆——三天前,他亲眼看见大伯用这张符咒贴在父亲书房的门楣上。当夜族谱失窃,现在那卷镶着龙纹铜扣的族谱,正在李承宗貂裘下露出一角。
"系统激活条件达成。"机械音在颅内炸响的瞬间,李承宗的符咒已贴上少年眉心。但预想中的魂飞魄散没有发生,符纸上的血咒突然逆流,沿着李承宗的手指倒灌而上。
"妖...妖术!"李承宗踉跄后退,算盘珠在貂裘下发出尖锐的摩擦声。他慌乱中踢翻油灯,火苗舔舐着符纸残片,映出少年瞳孔中流转的齿轮虚影。
辰时初刻·李氏宗祠
十二扇雕花槅门同时洞开,族长李元庆的鹿头杖重重顿地。李永生跪在青石砖上,看着母亲沈氏被两个婆子按在祖宗牌位前。她鬓间的木槿银簪已不知所踪,唯有手中紧攥的绣帕渗出点点血迹——那是用双面三异绣法织就的并蒂莲,此刻背面隐约浮现星图纹路。
"二房李承业,监守自盗族谱,按家法当逐出祖屋!"李元庆的声音在祠堂梁柱间回荡,悬挂的"明德惟馨"匾额突然坠落,匾额背面的龙纹浮雕竟在青砖上投出三爪阴影。
李永生突然明白原身为何而死——昨夜父亲被押往县衙时,族谱分明还在祠堂暗格。他盯着李承宗貂裘下凸起的轮廓,注意到对方算盘第七档的金珠沾染了暗红漆色,那是父亲书房门闩特有的丹砂漆。
"请族长明鉴!"沈氏突然暴起,绣帕擦过香案烛火。丝线燃烧的瞬间,帕面星图在烟雾中短暂具象化,李永生看到某个熟悉的星座排列——猎户座腰带三星的位置,标注着现代天文台才掌握的暗物质坐标。
李元庆的鹿头杖突然转向:"若想暂居后山破庙,需缴还沈氏陪嫁。"两个账房先生立刻展开清单,羊皮卷上罗列着早已被克扣殆尽的田产。沈氏冷笑撕碎绣帕,将半幅星图残片拍在案上:"够买破庙一夜栖身否?"
酉时正·龙爪崖破庙
六岁的李慕鱼蜷缩在草席上,高热让她的小脸泛着青紫。沈氏用最后半块姜片摩擦女儿足心,却看见儿子正盯着神龛残像出神。那尊无头神像的断颈处,隐约可见精密齿轮构造,青苔覆盖的底座刻着类似集成电路的纹路。
"检测到初级生存危机,新手礼包已发放。"李永生视网膜上突然展开全息界面,【初级抗寒药丸】的图标正在闪烁。当他意念锁定兑换键时,倒计时却显示需要十二个时辰——这与系统说明的三分钟冷却时间严重不符。
"警告!灵气干扰。"机械音变得断续,破庙地面突然震动,神像底座弹出一个暗格。李永生摸到冰冷的金属物体,借着月光看清这是现代手术室才有的安瓿瓶,标签上却用篆书写着"伤寒圣散"。
沈氏突然按住他手腕:"这是你外祖家秘传..."话音未落,庙门外传来积雪塌落声。李永生将药丸塞进妹妹口中,看着小女孩唇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,而沈氏手中的半幅绣帕,此刻正在月光下投射出完整的星图。
当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,李永生摸到了神像底座新的凸起——那是个带着体温的陨铁秤砣,表面布满类似条形码的刻痕。妹妹的呓语在身后响起:"哥哥,秤砣里有人在说话..."